北京.儿时的记忆 – 也曾买买买

小时候也有过买买买的难忘经历。
虽然大环境是一穷二白,个体之家也基本是处在温饱阶段,但一日三餐果腹外加冰箱还没有进入居家生活的年代,买菜米油盐是每天生活内容的一部分。对于小孩来说,花钱买东西,是一项兴奋而好玩的课外活动,买的什么或买了多少似乎不是那么重要的,乐趣在买的过程。

最最难忘和兴奋好玩的购物就是买白薯了,有些地方叫红薯,地瓜,我们北京话叫做白薯,统称,即使不是白瓤是红瓤的。

白薯要秋季时才有,因而每年大概十月份是买白薯的日子。不是在商店菜市场买,而是运白薯的车开到居民区的一处空场,在那里卖。忘记了是不是当时就有了街道居民委员会发官方通知,卖白薯那天胡同邻里们会奔走相告的, “今天卖白薯!今天卖白薯!”。
于是家家准备出麻袋布袋,盆或筐等盛白薯的家什,早早地就去城根儿(城墙脚下)空场处 排队,兴奋地等待着这一年一度的白薯到人间的时刻。

一般是下午3-4点或者以后,运白薯的货车或者拖拉机开来,在空场卸车,摆好地秤,也有人去梳理那已经绕了几道弯的长龙队伍,制止有人加塞儿( 插队)。

那时很多家庭都有至少三个孩子或以上,所以每家都是十斤二十斤或者更多地买,还有时到最后队伍还老长呢白薯却卖没了,白薯管理员们就一边收拾一边高声安慰大家,”下星期还会有白薯运来的”。没买到白薯的人们失望地不愿意散去队伍,也有买到的人从麻袋盆筐里拿出自己的白薯送给熟人” 先拿去吃,先拿去吃”。

当天晚上,胡同邻里几乎家家热锅上屉的蒸白薯,掰开是白瓤的,人们满足地吃着笑着,那是儿时秋季一年一度的白薯晚宴。

童年时另一个记忆深刻的购物是买蔬菜,西红柿扁豆柿子椒茄子黄瓜什么的,至于菠菜韭菜芹菜那些带叶子的菜,不在此列。
那时虽然也有商店卖菜,但货架上基本是空的,蔬菜是每天下午从近郊农村用马车或者拖拉机运进城里的菜市场,想来是农民们当天上午采摘的。

买菜的人们也是早早的在运货车到来之前就去菜市场排队,去晚了就不一定能买的到。排队买菜似乎是那时的一个社会活动似的,常常遇到同学熟人招呼问候寒暄,因此我总是穿上我的一件最漂亮的绿花短袖衫,那是表嫂刚学会用缝纫机时做了送给我的。奶奶甚至不无担心地叨唠过,”这孩子买菜去还要换上新衣服,这是怎么了?”
买菜去也穿”LV”,我前卫几十年啊。

那时买菜没得选,每天运来什么买什么,而不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哟。另外一个没的选是良莠不齐地一秤搓,搓上什么卖给你什么。当然没人愿意买到有点坏了的西红柿柿子椒什么的,就总有人会对售货员说 “给秤点好的,行吗?” 售货员会白你一眼没好气的甩出一句” 都想要好的,坏的卖给谁啊?”

每天下午去买菜的结果使我当时立下了长大后的第二志愿 – 当一名卖菜的售货员!售货员应该可以只买到好菜不买坏菜了吧?关于我的第一志愿以后慢慢写,总之这两个志愿都使父亲极为失望,逢人便讲地不给我留面子。
我不明白岔子出在了哪儿?

当然后来的后来我没有当卖菜的售货员而是出国了,惊喜可以有选择地只买好菜。甚至还想过那些坏菜哪儿去了?
一次在住家附近的一处果园进去摘苹果,是交一定费用进去随便吃的那种,苹果园的地上有很多落果,看上去还不错但是有些部位会有点坏了,这时明白了”坏菜”是不上市的。我很舍不得的把地上的落果捡起吃了,留着树上的好苹果让果农拿到市场去卖吧。

还是后来的后来,每次看到美国这里不同季节在各个社区举办的蘑菇节苹果节南瓜节什么的,就会想起小时候的白薯晚宴,不知家乡是否也有过白薯节?我想象着白薯节上售卖各种白薯做成的食品饮品,人们可以依照各自的情怀或尝鲜或怀旧,老外游客们也可以体验了解白薯曾经在北京市井百姓生活中的过往今来。
会不会比现在的酒吧西餐厅咖啡屋的小资街更有地方特色呢?
我想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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