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

无意中看到微信群在转这个人的故事,说的是五十年代中期一位名 陆唐 的年轻人以文科状元的成绩考入了北大历史系。

之后,陆唐从美国的《Daily Worker》(《工人日报》)中读到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个人崇拜及其后果》,斯大林在他心目中的光环瞬间滑落,震惊之余,他摘译了部分内容与同学分享,这是课堂上学的《联共(布)党史教程》看不到的。
为此,陆唐在反右运动中被打为了右派,送到北京的西郊农场接受劳动改造。

三年后,陆唐从劳改农场出来后,已被北大除名的他无法重归校园,他就一头埋进图书馆,写出数十万字的历史研究论文,郭沫若和范文澜看后曾称赞不已。陆唐也因此而被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破格录用,此时的他年仅25岁。

不料风云突变,1966年,一股浪潮席卷全国,知识分子相继被打倒,28岁的陆唐获得了极为讽刺的荣誉,他被红小将们列为历史届十大权威之一,是要打倒的对象。而除他之外,其余九位都是历史届的大师级人物。

此后,陆唐被剥去学术研究的权利,开始无休止地面对揪斗和关押。在经历了无数的人格侮辱和肉体的折磨后,走投无路的陆唐以黑鞋油涂面化妆成黑人欲投奔某非洲驻华使馆寻求庇护,却因此被逮捕,在北京工人体育场以叛国投敌罪被枪决,终年32岁。

或许,这是那个年代万千冤屈的错案之一。但是,这段往事我在小时候就听长辈讲过,今次偶然看到了这个视频,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故事中的人物如果没有那段不幸不测,那么在后来的生活中,很可能会与我的生活有某种客观上的关系……

忍不住网上搜了一些关于陆唐,信息很多,就其个人生活,百度百科和维基百科这样说:

维基百科:
文革期间,陆唐被多次批斗,未婚的夫人(亦是其表妹)也受到牵连,两人被赶出家门,无处藏身,连在杭州的姐姐也不敢接纳。

百度百科:
陆唐文革中曾结婚,寄居在亲戚家,红卫兵运动一来,将他们一家扫地出门,迫使他们到处躲藏。夫妻两人走到哪里,红卫兵就追到哪里。曾经接纳他的研究所,也根本不可能再度接纳他,两个年青人连栖身之地也找不到。期间,陆唐曾向住在杭州的姐姐求救,但姐姐早已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接受一个“反革命”。

随着时代风暴逐渐散去,陆唐的母亲和姐姐不断上诉要求平反。1980年陆唐得以昭雪,改判无罪。

这里,百度和维基百科中提到了陆唐的未婚妻或表妹,应该是陆唐的个人生活中不容忽视的一个角色,即便是昙花,即便在陆唐短暂的生命篇幅中,只有一页或几页之多。

维基百科和百度百科都没有写出的是,陆唐其实是当事人的笔名,是取自南宋文学家陆游与表妹唐婉两人的姓氏,陆游对表妹的钟情缱倦,有世人皆知的钗头凤词。

那么,陆唐与表妹青梅竹马过?之后陆唐不幸地在57年被戴上了右派帽子,自此鸳鸯两散?

几年后从劳改农场出来的陆唐与走出了一段婚姻经历的表妹重叙前缘,便有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标点?

不料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陆唐未能躲过被扫除之列,及至殒命,短暂的姻缘变为了阴阳永隔?

如果表妹因此心理受伤、精神崩溃,当不是旁人的臆想与杜撰。

她是否也因此背上了反动派家属的罪名而难逃厄运?

她是如何走过了那段挚爱含冤而去的至暗时刻的?

她依靠什么生活?在自行车存车棚收费?还是去了铝板加工厂?

走在北京街头的她已不再时尚而是穿着那时候的蓝和灰,有意回避着熟人邻里,无时不在惊恐中惴惴不安?

她的绝望,她的无以寄托,是否曾化作了文字,信传给了一个她想倾诉的地方?

后来的后来,在为陆唐上诉鸣冤的旅途上,有陆唐的姐姐和母亲,那么表妹呢?她的声音和身影在哪里?

以上都是我的猜测,我的胡思乱想。我甚至想到了张志新的丈夫,在顶不住的压力下的离婚决定,从而被后人微词诟病。

莫非表妹选择了划清界限,割袍断义?残酷的现实令人性全裸?面对恐惧和无助,不折亦弯,留给普通人的选择还有什么?
特定的年代,忠诚是稀有之物,不屈存在于传说?

我继续胡思乱想到了电影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一个失去了丈夫的消息的已婚、单身、漂亮的女人被邻里误解、被男人觊觎、被周遭欺辱而不得不以活下去为第一需要…..

我想到了电影“芙蓉镇”,电影“活着”,电影“归来”,电影“人性的证明”。

陆唐的故事已经有很多人在写,而表妹,会是故事副线的主要人物么?而要准确地写出完整的故事,该是非表妹本人莫属吧?
然而,表妹顾左右而言他。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这,应该是现在的表妹了?

尘封往事,不提也罢!

我已词穷,李宗盛的“梦醒时分”由伍佰演唱,别有一番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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